虞暖江

随便写点,多谢喜欢,不胜荣幸。

花外漏雨绵绵莲山(一)

🌨傅菁梦女文  避雷

🌨古代设定

🌨写给@能饮一杯无 的




00


晨风晓月,皎皎天光顺着城墙淌下,淅淅沥沥地洒在李元白颊上。


她裹着与月同色的披帛,准备赴死。


士兵说非军中之人不能随意上去城墙,李元白轻轻扬起下巴瞧他,他认出来人,面上挂起了笑:“原来是莲山姑娘。”


她点点头,声音缓缓:“我想上去看雪。”


“看雪啊。”士兵扭头看了看城墙上,城外雪景确实比城里好看,他犹豫了一下才:“若是莲山姑娘想看,也不是不可以,但需要我陪同。”


李元白颔首默认了,于是士兵在前面带路,两人一前一后上去了。


城外是一片荒地,昨夜里刚下了大雪,燕北被罩在一片素白之中。李元白倚在墙边,徐徐抬手,葱白的指尖划过砖上青苔。再抬眼时太阳已露了头,云雾缠着一片霞红,李元白眯上了眼,士兵也出神地看着日出,她盘算着等士兵不会注意她了便一跃而下。


但有人打乱了她的计划。


雪地上渗了红色,吸引着李元白的视线,再等那红色近些,才看出是一列队伍。走在最前面那人盔甲下红衣如火,后面的士兵臂上都缠着红色袖巾。


士兵说那是傅家军,京城来的,先去辽地打了一仗,才来了燕北驻守。


李元白听酒客提起过京城傅家,一家五子三女皆是将才。


“莲山姑娘瞧领头那位,一袭红衣骑着汗血宝马的,便是傅家长女傅菁将军了。”


大抵是素白中的鲜红太过惹眼,她的目光从未离开。


傅菁好像察觉到什么,也勒紧缰绳抬起了头,黛眉细长,唇染丹朱,不像个将军。李元白微微蹙起了眉头,反而是傅菁唇角扬起冲她展颜,士兵感慨将军笑起来竟这么好看。


李元白叹了口气,又突然觉得活着不算无趣。她问士兵的名字,他回赵正初,她点头示意记住了,随后又道了句谢谢便匆匆离去。


傅菁进城时是赵正初迎接的,她问起刚刚城墙上人,赵正初便如实回答:“那位是绫罗坊的莲山姑娘。”




01


李元白是燕北的名人,一方面是因为她很贵。绫罗坊的普通乐师请一次只要二两银子,好一点的二十两,但李元白收五十两。但她的琵琶弹的很好,只要是长了耳朵的,都能听出她的琵琶和旁人是不同的,五十两说来也不亏。


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有个规矩,每月初一十五分别会去给近郊村落的村民和燕北守军的将士们免费演出。所以赵正初会认识她,还给了她特例。




次日赵正初又去了绫罗坊,他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李元白,结果真就让他遇见了——虽然是遇见她被强制带走。


绫罗坊的坊主秦夫人是个见钱眼开的主,虽说平日里因为李元白是招牌,对她还算和善,但若是钱到位了,秦夫人可不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昨日李元白从城墙上下来,正好和两个公子哥打了照面,她素衣蹁跹出尘不染,两个纨绔当即见色起意,说什么也要喊她来府上弹曲儿。李元白报了三百两白银,没想到他二人当时没有说话,后来竟直接找去了秦夫人那,并且说要给一千两,要她去府上呆一天。


这两个纨绔是从京中来的,一千两,在燕北就是从不敢想的数字。秦夫人乐开了花,第二天收到银票后招呼都没打就要把李元白带过去,她不愿意,就被秦夫人指着鼻子骂:“你签的是终身的卖身契,晓得吗?意思是你爹妈欠的钱你这辈子都还不完,你这辈子都得听我的安排,知道吗?对你好一点你就蹬鼻子上脸啦?教坊乐妓而已你清高给谁看啊?”


李元白脸色有些泛白,但依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目光流转间她看见了赵正初,随后便两步向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出声,柳叶眉缠在一起,双眸晶莹湿润,溢满千般情绪。


僵持了几息后,李元白松了手,转身跟着来接她的侍卫离开了绫罗坊。


而赵正初仍愣在原地。




那两个纨绔的酒席上还有几位士兵,臂上缠着红巾,李元白清楚这些人是冒充的傅家军。她想起那日城楼上惊鸿一瞥的赤色,那样的人,绝不会有这样的兵。


一曲未完,他们几个便已按捺不住,起身离李元白越来越近,甚至想要动手动脚。其中一人的手探向她腰间之时,李元白反手将琵拍在了他脸上,随后转身就跑。


大概是她那副模样谁也想不到还有如此彪悍的一面,其他人都愣住了,还是被打那人先反应了过来:“追、追啊!”


还好李元白跑得够快,她东拐西拐跑到了一处偏僻角落,躲进了仓库,希望——有人来救她吧。


她缩在一堆杂物后面,仰头长叹了一口气,离开绫罗坊之前她抓住赵正初在他掌心写了个申字,也不知他懂不懂自己的意思。


眼看申时已过,外面的嘈杂声也越来越近,李元白的呼吸随着心跳一起愈发急促。一阵急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前停止,李元白瞪着眼睛,屏住了呼吸。


门开了,是那个被打的兵。


李元白一瞬间忘记了反应,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还好,下一秒她就看见了那人脖上架着的寒刃,再看就瞧见了身后的傅菁。


虽是逆光而立,李元白却清楚地看见她嘴边浅浅的笑,开口她道:“姑娘且先闭上眼睛。”


李元白乖乖地阖了双眸,她潜心听着,又闻傅菁朗声呵斥:“既然你说,你是傅家军的兵,那你应当知道,强抢民女欺辱百姓是要如何。”


“为了诬陷于我,却要赔上自己一颗头颅,你倒是会算账。”傅菁言语间夹着阴冷,随即便是血溅地面的声音,李元白皱了皱眉头,但并未挪动位置。


傅菁折肘净了剑刃,随后入鞘,这才又对她说:“姑娘先别睁眼,他死得委实不好看,怕你受到惊吓,我带你出去。”


傅菁凉凉的指节碰到李元白的指尖,两人都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傅菁小心地牵起了她的手:“站得起来吗?”


“刚刚跑来时……崴脚了。”李元白扯了个慌,她只是有点腿软。傅菁神情严肃,完全信了,她牵着李元白一步步慢慢挪了出来,又关上了门才让她睁眼。


李元白又微微拧着眉头,她又在笑。傅菁看她神情不好,便问怎么了,李元白避开了视线嗫嚅着回答:“只是,从未见过傅将军这样时时都带着笑的人。”


傅菁愣怔一瞬,没有回答,正巧这时赵正初也匆匆赶来:“莲山姑娘,你没事吧?”


李元白点了点头道谢:“多谢,当时没多想,只是看见了认识的人便求助了,还好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长舒一口气:“没事就好,那两个纨绔是被辽人收买故意抹黑傅家军的,他们听说了你在燕北比较出名,便从你下手了,刚刚酒席上也都是假扮的士兵。”


李元白扭头看向傅菁,随后说了句我知道。赵正初听说她崴了脚,便说自己可以背她回去,李元白做出为难的神情:“你还未娶妻,我说到底也是教坊里的女人,若这样回去对你的声誉不好……”她正琢磨怎么提,傅菁就主动表示自己也能背她,于是李元白得偿所愿。


回去的路上,傅菁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莲山。”


“我是说除了这个,你应该还有自己的名字吧。”


李元白沉默了,她掀睫瞧向傅菁的侧脸,后者就像提起日常琐事一样平淡。


但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本名,原来还有人记得她不只是莲山。李元白搭在傅菁肩上的手轻轻揽上了她的脖子,随后脸也贴在了她颈窝处。


都是女孩子,不算逾矩吧,她想。


她低着头,没看到傅菁飞红的耳尖。


“李元白。”


傅菁含糊地嗯了一声。那日在城外,她抬头看见李元白像雪中谪仙立在城楼上,肤若凝脂乌发纷飞,傅菁不自觉地就笑了。


傅菁给自己想了借口,大概——大概是因为她太干净了,像雪,像清泉,像绵绵白云,所以我只想对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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